因势利导 克服水障——辨证看待广阔水域对信鸽竞翔的影响

    大江大河，海湾海峡，不容讳言是信鸽竞翔路途上的障碍，简称水障。各地竞翔活动中，也自然将这个因素考虑在内。根据多年的放翔实践经过分析，结论显示有两种倾向，一面是水障严重影响放飞效果，另一面是沿江、沿海甚至海上放飞，翔绩还相当不错，这引出一个问题，信鸽到底怕不怕水。

一、 提出问题：信鸽怕不怕水？

     严格审查鸽子的“家庭出身”，它们应该不太怕水，因野生岩鸽和原鸽，即家鸽的祖先，分布在沿海地区。许多野生鸽类，现在仍居海边，可以饮用海水。沿海地区的家鸽，仍有结群飞赴海边觅食的习性。内陆的家鸽，嗜盐的爱好依然明显。各地竞翔中淘汰下来的“天落鸟”，也有向海边集结“落草”的表现。比较家鸡，家鸽的需水量大。鸡每次“蜻蜓点水”式的喝一点水，仰脖咽下。鸽子则把鼻瘤也闷进水里，猛吸一番。另外，鸽子哺雏时，需饮大量的水起润滑作用。同时，鸽子的惧水性也较家鸡为小，鸡以沙土洗澡，鸽子喜用水洗澡。放飞归来，不少鸽子的脚上沾满稀泥，这是沿途落于水边觅食饮水的证据。不过，询问走南闯北周游世界的海员，他们说海轮上落鸽也有规律，在欧洲，一般经英吉利海峡时有鸽落船，中国沿海则在台湾海峡落鸽最多，这又是它们惧水的表现。闽、浙、粤沿海有较大数量的台鸽着落，显然是台湾海上竞翔活动的“副产品”，而这些“天落鸟”的同胞们，有许多跨海飞行归巢去摘金夺银。英国信鸽至今未夺得巴塞罗那国际赛的总冠军，但英国信鸽年年参赛，年年有勇跨英吉利海峡飞回本土的坚毅分子，而且是千公里赛程的最后阶段。多年来，英国信鸽形成了体形伟岸壮硕，能征服海峡的特色。中国鸽友对其特点久有所闻，青睐有加。早年台湾省和日本搞过对飞赛，台湾信鸽有飞越茫茫东海而归巢者，海上空距有1100公里以上。日本信鸽有韩国内陆放出，飞越220公里宽的朝鲜海峡，飞速和归巢率竟然可圈可点。

    笔者所居的青岛市，主城区位于黄海的胶州湾东岸，本市每年的信鸽训、赛，直线归巢鸽必经胶州湾。该海湾口小腹大，东西、南北直径均有30公里开外，宽阔处人在岸边望不到对岸，是较大的一处水域。海湾不同于同等大小的水库和湖泊，它与外海相通，潮汐变化明显，浪涛汹涌，且时常有海雾蒸腾，能见度差。根据一般推测，青岛信鸽归巢应绕过胶州湾，事实上不少信鸽确实绕行，但两岸鸽友多年来观察到，不少放飞的鸽子是跨海湾而过的，高位名次鸽，领先优势明显，不飞越海湾则达不到所创的分速。倘遇恶劣天气，海湾浓雾弥漫，便严重影响青岛信鸽的翔绩。说来说去，信鸽的表现是既怕水又不怕水，不怕是相对的，惧怕是绝对的，水障是客观存在一种竞翔不利因素。提出一个问题，变成了“两个”问题，我们在作茧自缚么？

二、 分析问题：水障对竞翔有怎样的影响？

    信鸽爱水又怕水，这是个有趣的心理现象。鸽友们都会观察到，鸽子喊愿意水浴，甚至有嬉水的爱好。但若面临一个不常用的洗澡盆，鸽子则迟迟不敢贸然下水，用喙反复探试，伸一只脚沾沾水，又缩回来。冷不防有一羽被挤掉进盆中，虽已够到盆底，“失足者”还是会惊恐地腾空飞出，闪在一旁，多数鸽子都下去了，它才敢回来洗浴。雨后地面坑洼处出现浅水湾儿，鸽子则可在其中恣意挥洒，嬉之无虞。这显示鸽子只喜浅水，稍深的水她们是惧怕的，不敢涉足，既深且广阔的水域，宽不可测，广“不可测”，鸽子更加害怕。我和鸽友们做过试验：既然胶州湾是个信鸽归巢的屏障，既然有大胆的信鸽敢于飞越，我们设想，多将信鸽运到海湾对岸进行训练，利用晴好天气，让它们多飞几遍胶州湾，久经锻炼后，竞翔时便足堪受用。但初次试验的结果是一种“眼睁睁的”意外——天气晴好，能见度极佳，我们选择了胶州湾口最狭处的对岸放鸽，人眼可清晰地看到对岸的建筑，想必鸽子腾空后居高临下，以它们带着“干、老”眼砂的慧眼，瞅瞅回家的路还不是一目了然？不料鸽群腾空拔高，盘旋几圈儿飞临海岸，又不约而同折回，再冲再折，反复多次，仿佛那海边上空存在一堵看不见的墙，将鸽群撞得反弹回来。不久，鸽群散开各自觅途绕行归巢，鲜有敢于直接过海者。返家查棚，快的当天下午归巢，慢的第三天才归，还有丢失的，直线空距才不过三、四时公里，真是“不好意思”。这个现象应当以实践和理论两方面来具体分析。首先，承认在一定情况下，许多鸽子能飞越水面，而且是较大面积的水面，比如，上海市、崇明岛及杭、嘉、湖地区，信鸽放飞北路和西路，归巢鸽必过长江天堑，崇明的赛绩平均较好，缘于崇明的信鸽之需飞越“半幅”长江，地理地貌上有优势，因为崇明岛北侧与长江北岸之间，仅有狭窄的江汊。岛南侧为长江入海口主航道，江面极为宽阔，从民航机上俯瞰，此处水天茫茫，烟波浩淼，上海市区的信鸽若由此过江，体力、心理上要承受严峻考验，这或许可以解释上海市区赛绩有时逊于崇明，以及有时崇明岛傍晚聚集大量市区待归巢鸽的现象。民谚曰：小鸡不尿尿，各有各的道儿，上海的鸽子，极可能另有过江之处，即渡江地点的散布面相当广，这又可能是上海市区的赛绩并不总是差于崇明的原因所在。归巢鸽翱翔在天空，我们不能指定其由何处过江。其次，许多鸟类在迁徙时均能飞越宽阔的江河湖海水域，比如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之间的渤海海峡，南北岸直线距离约120公里（中间有岛屿），象家燕、柳莺这样形体比鸽子小得多的鸟类，一年两次飞越该海峡，秋季的一次，还有大量当年生幼鸟。更有甚者，“诺基亚”提供给中国的“Discovery”——“探索”电视系列节目中介绍，美洲的莺类（个头小于麻雀），北迁时自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启程，夜间飞越墨西哥湾，抵达美国南部的得克萨斯，直线空距超过1100公里！地球是一个磁球，无论海陆，磁场无所不在，指南针、罗盘陆上海上同样好用（局部小范围异常区例外），以此类推 ，即使茫茫水面，云遮日月，鸟类和信鸽定向定位能力在理论上应当不受影响，许多征服广阔水面的归巢鸽实例，证实了这一点。同时也显示，鸟类很有可能是依据（或者干脆说它们本能地掌握和利用）无所不在的地磁感应的差异，随时确定自己动态或静态时所处的位置。然而信鸽毕竟已经家化，野外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远不及野生鸟类，定向定位感知本能的保留程度参差不齐，野生鸟类的一些功能表现，仅供参考，不宜等同比证，比如野生鸟类能跨越多么遥远的海峡海湾，信鸽也能……。但以水面不致消除信鸽定向定位能力的推论为前提，我们可以在训练和竞翔时，主动地避害趋利。

三、 回答问题：因势利导，克服水障。

    总结几年的经验教训，青岛市区的鸽友在训练信鸽飞越胶州湾时，已经有了成熟的做法。既然紧临胶州湾岸边训放效果不好，青岛的鸽友们将训放路线往西面延伸，让鸽子起飞后见不到水面，没有突然遇水的心理恐惧，因而不影响定向飞归。待信鸽从容定准巢向并锁定方位，飞行一段路程后才翔抵胶州湾，这时信鸽会顺利克服屏障，凌空飞越。以此现象推测，信鸽在定向功能范围内，对巢位的距离，应有相当的感知，同理，它们对即将飞越的水面，在整体面积和飞越距离上，依托对剩余路程的感知，也会有基本的估测。如同小小的家燕，若不知辽东半岛就在数小时路程的海峡对面，它们如何敢离开山东半岛越海北上？前面文中水面的广不可测加了引号，其意即在于此。上海崇明的鸽界前辈张一望先生，曾多次撰文介绍过崇明放鸽“三步到五百”的经验，这“大跨步”的依据，是信鸽本身定位本能在实践中被再认识，有识之士知晓不需要频繁的近距逐站放飞，让信鸽“学习”定向本领和“记路”。这“大跨步”成功的根源，以崇明岛地理位置和地貌状况，我的看法还是与水面即与长江有关。据张先生介绍的情况（见《中华信鸽》98年第5期：“跳站放飞，无碍归巢”），崇明早先首站训放海门（40公里），紧临长江，信鸽起飞即遇宽阔江面，归巢不好。后改放南通（60公里），是沿江西进，还是在江边开笼，归巢仍不理想，因长江下段临海处江面已十分宽阔。近来崇明首站北上至江苏如皋120公里，司放距离翻了一番，远离了长江，虽仍需过江，但归巢率反倒提高了，这可贵的探索正迎合了“近水则闪避”，远水则飞越的道理，与青岛鸽飞越胶州湾的机理如出一辙。大连市鸽友的科学实验更充分地展示了这重原理。97年6月，大连鸽会搞跨海放飞试验，在近海岸的渤海海面上放飞，归巢好。在与大连隔海相望且紧靠海边的山东烟台市放出，空距不过百余公里，45羽鸽子“损失过半”。剩余13羽移至青岛放出，先飞行约180公里陆路到海边，再飞海上的另一段路程归巢，陆海参半，全程约300公里，当天竟到了5羽！占总数的近40%，之后还有归巢，多么发人深思的结局。这些有益的实践活动，有助于我们在今后的竞翔中，主动对付那些不可绕过的水障。笔者提请大家注意，还有一个方向因素。鸟类飞越渤海，春季由山东到辽宁，是由南向北，秋季则相反，亘古不变，秋季参与渡海的，还有当年繁殖的幼鸟。大连市在初夏搞跨海试飞，方向由南向、北，恰好顺向，有助于成功。秋季则大可不必，辽东半岛漏斗状地形，对位于尖端处的大连市，是极好的竞翔条件，秋季由北向南，会有上好的分速及归巢率，风也顺，向也顺，地形也作美，还不必飞越什么水面障碍。98年秋大连市与长春市搞了600公里对飞赛，当然是占尽天时地利的一方大连会赢，“一边倒”的成绩完全证实了这种自然规律。不是专放马后炮，日后逢秋季对飞，总是北向南使翔者胜券在握，香港鸽友在每年的秋末冬初，已经将这出“戏”重复上演了若干遍了。虽近年再无打擂者，香港仍循旧时旧线自演“独角戏”，这已是把握了规律之脉搏后的保留节目，实在没有终止和改变的必要了。笔者的本意，是和大家在探讨怎样克服水障的问题时，考虑地更周全一些。

（本文原载《中华信鸽》杂志99年第3期，总第69期）